蔚来回港遇冷，合肥对赌警报逼近李斌
原创首发 ｜ 金角财经（F-Jinjiao）
作者 ｜ 小迪
编辑 ｜ 原野
3月10日，蔚来正式在港交所挂牌交易，开盘价160港元，市值达到2670亿港元，是眼下股价和市值最高的造车新势力。
在港股科技股普遍大涨之下，新贵蔚来走出了反向趋势，开盘上涨5%后一路走低，收跌0.7%。而率先在港股二次上市的小鹏和理想分别上涨8%和7%。
造车三巨头的K线走势与销量不谋而合。
过去的2月，蔚来交付6131辆车，小鹏交付6225辆车，理想交付8414辆车。这是老大哥蔚来销量不敌小鹏与理想的第6个月。
风水总是轮流转。
2020年6月6日，何小鹏通过微博分享了一张三家造车新势力头部企业”蔚小理“三位老板的合影，配文：
“三个苦逼，在忆苦思变”。
彼时，新势力三巨头还深陷亏损泥潭，市场对新能源汽车的质疑未消。但和李想、何小鹏比起来，李斌幸运得多——蔚来刚得到合肥市政府70亿元的投资，从2019年“最惨”中缓过劲来。
当月，理想、小鹏分别卖出1891辆、1102辆车，而蔚来卖了3720辆，比前面两个加起来还多727辆。
合影中，李斌稳坐C位，脸上挂着他标志性的“八齿微笑”。他右手搭着的何小鹏，几天后将发布销量翻倍的P7；在他的左手边，爱骂街的李想表现得十分谦和。
那次合影之后，造车“三兄弟”再也没有如此整齐地出现在公众面前，新势力三巨头也在亦敌亦友的纠缠中，渐渐有了不同的变数。
不再是大哥的蔚来，停不下倒退的脚步。
越掉越远，何时脱贫？
今年2月份，造车圈最大的喜事就是理想实现了盈利。
2021年第四季度，理想营收为106.2亿元，实现净利润2.96亿元，毛利率来到了历史最高的22.4%，坐上新势力自我“造血”第一把交椅。
而昔日大哥蔚来则让不少人大跌眼镜，在港股二次上市的招股书显示，2021年前三季度，蔚来交付了66395辆，总营收为262亿元，交付66395辆车，产生净亏损18.73亿元，平均卖一辆车亏损2.82万元。蔚来前三季度的收入中，还有5亿元是卖碳积分所得。
蔚来招股书
蔚来的亏损虽然逐年收窄，但成长性却比不上市场整体水平。根据招股书，2018年-2021年蔚来销量稳定增长，分别为11348辆、20565辆、43728辆、91429辆，年复合增长约为110%，低于行业整体118.7%的增长，远低于同为新势力的小鹏263%，和理想177%的增长。
转折点恰好发生在三人合照的一年后。
2021年6月，在蔚来蝉联了21个月新势力品牌销量冠军之后，理想以50辆的微弱优势拿下当月销冠，此后，理想和小鹏开始轮流夺冠，而蔚来则离第一的宝座越来越远，并且被哪吒和合众迎头赶上。
蔚来一直在为自己找寻体面的理由。8月，销量下滑的主因是南京疫情影响零部件供应，马来西亚疫情反弹导致芯片短缺；10月，除了芯片之外，生产线改造升级同样导致产量下降。
实际上，去年以来，缺芯缺电是整个新能源汽车行业面临的共同问题，而并非一家之困。而去年10月之后，蔚来在新势力中的占市份额从超过20%下降至15%左右，甚至一度掉到10%，回到中国新能源汽车市场一片荒芜的2018年。
销量掉队份额下降，同样引起资本市场的反馈。从去年7月开始，蔚来的股价一路下滑，从55.13美元跌至如今的18.12美元，跌幅逾67%。其中虽有美股监管趋紧，中概股普遍惨淡的影响，但“兄弟”理想和小鹏同期最大跌幅只有30%和52%。
蔚来美股股价
蔚来出现在社会新闻版面的次数也多了起来。2021年8月，投资人林文钦的逝世将蔚来拖入舆论漩涡，更多诸如座椅设计缺陷、油门踏板断裂、自燃等安全事故随之被曝光，蔚来的形象降至冰点。
为了纾困，蔚来不得不砸钱扭转口碑，稳住市场。其财报显示，第三季度，蔚来销售及管理费用为18.249亿元，同比增长94.1%。实际上，从今年一季度开始，蔚来的营销费用便维持超过30%的增长速度。截至第三季度结束，蔚来2021年已经在营销上砸下45.2亿元。
但从销量看，这钱烧得并不值当，蔚来销量增速下滑的颓势延续了小半年，离新势力销冠的位置越来越远。
巨大的营销和管理成本也必然压缩研发投入。
此前，李斌曾喊出“研发是重中之重”，并在2021年年初制定投入50亿元用于研发的规划。但截至第三季度，蔚来2021年的研发投入尚不足28亿元。
被迫走下神坛
蔚来的倒退不止是“江湖地位”。
过去，蔚来的定位一直是高端，李斌也向来看不上其他国产新势力，势要将BBA改写为NBA。
2016年11月，蔚来以号称“全球最快的电动车”EP9电动超跑打响名号，当年EP9在德国纽博格林北环赛道跑出6分45秒的成绩，超过了三大神车之一保时捷918 Spyder。这款车全球限量10台，售价148万美元，连首场发布会都是在伦敦萨奇艺术馆举办。
蔚来Ep9
拥有这款车的除了李斌本人，还有蔚来早期的投资梦之队成员——马化腾、刘强东、雷军、李想，以及高瓴资本的张磊。
之后，ES8、ES6、ET7 以及EC6相继面市，也一直以“高端电动车”自我标榜。李斌对标BBA的豪言壮语一度被质疑蹭热度，但蔚来的价格确实在向豪车看齐，ES8基准版售价为44.8万元，ET7 标准版的售价为43.66万，2020年发布的EC6性能版售价接近50万元。
但去年开始，蔚来居然走起了性价比路线。5月，蔚来打出“0首付”、“全车型立减12.8万”的广告。年中，又有消息传出蔚来将推出入门级车型或低端车子品牌“Gemini”。
蔚来虽出面否认“低端”，却对“入门级”避而不谈，并指出Gemini将在今年推出新车，定价在20万以上。这更像是蔚来进一步追赶BBA，毕竟Gemini不论从名字还是售价，都和宝马mini十分相似。
去年年底，蔚来发布新车新ET5，其软硬件配置和ET7相近，但起售价仅为32.8万元，顶配版为38.6万元，比ET7便宜了整整12万。
蔚来ET5
有不少观点认为，降价是蔚来牺牲利润换取市场的冒险之举。
一方面，骤然降价必定导致已经预定其他车型的用户倒戈；另一方面，眼下原料价格大涨，小鹏和特斯拉均宣布涨价，此时逆势降价，本就毛利率低、越卖越亏的蔚来又是否吃得消？
当然还有一个更直观的问题——便宜了的蔚来能否维持“尊贵”的用户服务？
毕竟，比起配置和技术，服务更像是蔚来的核心竞争力和生产力。
林文钦事件后，500名蔚来车主曾写联名信为蔚来站队，蔚来车主因而得名“蔚忠贤”。粉丝们狂热的拥趸揭开了蔚来“用户企业”的本质——车界“海底捞”。
蔚来曾免费组织活跃车主到海南观看F1方程式比赛，帮车主策划求婚，准备孩子的生日会，选址只看CBD的用户中心，成为车主的高端会所……
在日常服务中，蔚来为每位车主配备十数人的服务“天团”，包括伴随整个购车过程的Fellow、交付员、充电加电专员、维修专员，到经理、城市主管等等。这些“顾问”随时随地待命，为车主解决关于车的任何问题。这些服务，均不在蔚来“服务无忧”的项目中。
蔚来车主群（来源：韭菜进阶日记）
据悉，一名服务人员针对每位车主每月能够拿到100元的奖金。也就是说，单单服务这一项，蔚来每个月就要在一位车主身上投入上千元。这也招来了对蔚来“过度服务”的质疑。
羊毛出在羊身上。
这样体贴细致到有些过剩的服务，最终体现在了“高端”的价格上。
李斌本人，每天晚上十点，都会准时空降蔚来社群，花一两个小时在近200个社群中发红包。
不知道是不是把没用上的钱以如此直白的方式返还给用户。
“最强战役”胜算几何？
去年7月，小鹏汽车在港股二次上市时，何小鹏称，2023年是智能汽车史上基于自动辅助驾驶的“最强战役“，上市便是为了筹措资金。
2023年同样是蔚来的关键之年。
2020年2月25日，蔚来宣布与合肥市政府签署蔚来中国总部落户合肥的框架协议，并启动EC6量产项目，随后，合肥市政府投入70亿元战略性投资，并持有蔚来中国24.1%的股份。
蔚来合肥制造基地
这70亿元将蔚来从濒临破产的悬崖边救了下来，并在2020年股价暴涨2126%，合肥市政府因而得名“最强风投机构”。合肥与蔚来的“联姻”也一度被赞为政企合作的模板。
但是，风投不是做慈善，即使对方是安徽老乡。
作为合肥市政府融资的条件，蔚来中国2020年营收148亿，2024年营收1200亿元，并上市6-8款车型，2020年至2025年总营收4200亿元，总税收78亿元，并且2025年前在科创板上市。
如果没有完成IPO，或控股权发生变化，李斌就要回购蔚来中国的股份，赎回价格为合肥战略投资者的投资总额，并以年利率8.5%计算利息。
也就是105.26亿元。
科创板对上市企业虽然没有盈利要求，但设置了很高核心技术门槛。
包括蔚来在内的新势力，研发投入、研发人员占比等硬性条件虽然符合要求，但其核心技术依旧掌握在供应商手中，多数整车企业只是组装厂，仅掌握集成技术。此外，科创板对减持和套现等行为也进行了规则性限制。
近几年，威马、吉利、恒腾、哪吒、天际、爱驰、零跑都在追逐科创板中碰壁，而更多新势力车企，还在科创板门口徘徊。
不难看出，对新势力而言，在构造简单的电动车中追求核心技术，只剩下智能化尤其是自动辅助驾驶领域。眼下，新能源汽车的自动驾驶技术普遍停留在辅助驾驶的L2级别，向更智能的L3级别发展的阶段。
自动驾驶分级（来源：头豹研究院）
可以说，2023年的“最强战役”，谁先抢滩L3技术，谁就早一步接近科创板，也早一步触达更大的市场。
技术、人才、资金，缺一不可，当然最后一项最重要，也最容易解决。此番登陆港股，市场对于蔚来的解读便是为后续长期融资做准备。
除此之外，营收目标对蔚来同样提出了极大的挑战。以一辆30万的均价计算，2024年要达到1200亿元的营收，蔚来在国内的年销量必须达到40万辆的规模，这是蔚来2021年销售量的4.4倍，相当于新势力前五名去年的销售量之和，也逼近特斯拉在中国的交付量。
没有技术、价格、设计上的重大突破，完成对赌无疑是天方夜谭。
这些条件环环相扣，蔚来别无选择。
ET5发布的媒体沟通会上，李斌心情大好，对着记者说：“燃油车除了能闻到一点汽油味，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好的”，接着形容燃油车主们对电动车的充电焦虑是“咸吃萝卜淡操心”。
不少人直言李斌“放飞自我”，为了卖车不惜得罪潜在的用户。
李斌和蔚来上下确实也只能对ET5确实寄予厚望。
李斌表示，ET5是蔚来有史以来最热销的车型，刚刚开售就被预定了10万辆，蔚来APP一度瘫痪了10分钟。
而2021年蔚来全年销量才刚过9万。
蔚来汽车企业传播高级总监马麟在朋友圈发文称“XXXXXX市场就要变天了”，并生造了个话题“5大于3”。
这个“6X市场”无人在意，但5比3大的指向明确——ET5的对手就是特斯拉Model 3和宝马3系，前者是特斯拉的大爆款，后者则是BBA阵营中中型车的销冠。
到底是碰瓷，还是真材实料，还有待今年9月ET5正式交付。
但二级市场显然不太乐观，新车发布当天，尽管销售数字跳动刺眼，但蔚来股价波澜不惊，甚至有些微跌。随着李斌对燃油车贬低言论的发酵，12月20日，蔚来的股价跌幅超过6%。
股民们用实际行动告诉李斌：
别太放飞自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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